不管是你恨的,还是你爱的,都将被记住,你的岁月亦因此而多姿多彩。
1993年的夏天,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,很多现在都还记得。
这年夏天,我用中专和高中两份录取通知书顺利的结束了初中的学习生涯。这两份通知书,让我多了一个在这个夏天里必须完成的选择。当时大学离我比较遥远,还没来的及成为我的目标,但是省理科实验班从来都是我进步的动力源泉。对我而言,这个择选是清晰的,然而我还是担心了一阵子,害怕父母阻挠。对他们而言,让我走出那个他们劳碌了一辈子的小山窝是才是他们最大的心愿,因此选择也是清晰的。阻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,父母表现了异乎寻常的开明,尝试性的唠叨过后,就悲壮的陈辞表示愿意多养一只鸡,多种以一块菜,少穿一件衣,少吃一斤肉,也要保证不能应为他们影响我。父亲甚至是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:路是要你去走了,所以还是你去选择吧。
接下来是按照中高录取通知书的要求去县教委拿自己的档案。这里我碰到了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困难。争取调档的过程,是考验人耐心的过程,更是考验人问题处理能力的过程。由于不愿意跨出越过自己道德底线的一步,尽管付出了很大的努力,我最后都没能达成自己的心愿。这是我在课堂外上的第一堂课,它让我记住了一个给我深刻映像的老师,县教委普教组的组长张旺清。
在几乎被愤怒燃烧了理智之后,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,开始寻找的别的方法和途径。新的道路总是在无路可走的时候走出来的。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中,我开始寻找新的解决途径,并且最终进行一次没有任何把握的尝试,到长沙去碰碰运气,何况就算不能到那里学习,在外面看看,在里面走走,总比只能在远方想想更加真切,更加满足。
邵东到长沙有7个半小时的火车车程。这是我必须要走完的一条从来没有走过的路,这是一条漫长的路,一条充满未知的路,这还是希望之路。不管多么长的路,只要一直在往前走,就有到达的时候。不知道停了多少个站点,但最后清晨的列车在下午两三点总算是到达了它的目的地,长沙。
午后的长沙很热,不过没有知了的声音。看着走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公车,听着完全不懂得喧嚷声和此起彼伏的车鸣声,我知道自己的确到了一个遥远的他乡,在这里,将没有父母,没有老师,没有同学。当我心里默数到1000的时候,我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一些莫名的东西。时间依旧不做任何停留的逝去,但是我的好奇和惊悸却快速的消退了。用吃力的普通话问清楚了方向后,我兴奋的沿着五一路向荣湾镇,向给我录取通知书的学校进发。
从长沙火车站到湖南师大附中的距离,比邵东到长沙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,在我还没能来得及想清楚路上都看到什么的时候,就已经到了。在门卫那里,我说明了来意后,顺利地找到了找到了校长办公室。办公室的门式虚掩着的,里面没有声音,感觉静悄悄的。我从门的这侧走到那侧,从门的那侧走到这侧,心里揣摩着怎么开始,怎么表达,怎么争取……同时也用拖鞋故意摩擦着廊道的地板,期望也许引起里面的人注意,出来问“找谁啊?”“干什么的?”之类的,避免开头难。
也许5分钟过去了,也许10分钟过去了,门没有如期而开。在我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,办公室的们开了,出来一位了或许40,或许50的女老师。她先是很吃惊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然后就开始了让我一切准备都显得苍白无力的对话。
“你好。”
“我是来找校长的,你是校长吗?”我有些紧张,同时有些兴奋。
“哦,同学,我不是校长。请问你找校长有什么事情?可以告诉我吗?”她笑了,不知道是慈祥,还是诡异,不过让人亲切,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吧,我心里这样想着。
“我收到了你们学校的通知书,想这里来读书,可是我无法拿到你们要求的档案资料,应该怎么办?如果……”
“孩子,没有如果,只要你想来就可以了!”她截断了没有说完的话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是的,我是说……”
因为这样一个梦幻式的开始,后继的谈话内容已经被我当时沸腾的情绪蒸发,只记得当了解到是一个人第一次远出家门的时候,她现实非常吃惊,然后有点责怪,很多的勉励。也许她不像母亲一样的疼我爱我,但是我觉得她懂我。于是我有断断续续的说了我寻求档案的过程,出人意料的是她只是告诉我说“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总是可以发现美”。
拒绝她送我上车的好意,我故作老成持重的离开了学校,然后几乎是蹦蹦跳跳的沿着来路返回火车站。一路上我东瞧瞧西望望,不管是巍然耸立的玻璃幕墙,不管婆娑摇曳的绿荫,还是随波荡漾的湘水,一切都在似火的骄阳下闪闪发光。多美啊,原来一切都是这么的美。我真的找到了美!
带着发现了的美,在还不是黄昏的时候,我又一次到达了长沙火车站。猛然想起家里可能还在担心我去了哪里的母亲,想着她一定还在叹息,想着她可能还在愤怒,我快速的蹿过拥挤的人群和车流,像售票厅奔去。这期间广场上的大钟竟然没有动,不知道是它凝固了时间,还是时间凝固了它。
宽阔的售票厅里,人不是很多,大约只有一半的窗口开着,每个窗口前拍了长短不一的队伍。我很快就找到了售往邵阳方向的窗口,排在队伍的最后,前面大约有二十几个人。和现在相比,当初的售票效率低得不可意思,很久过去了,队伍才往前面挪动一点点。
既是兴奋,也是紧张,我手里紧紧攥着2张10块的钱,踮着脚在队伍里不时的翘望。有人走了过来,很年轻的样子,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,削瘦的脸盘,一双清澈而狡黠的双眼。“在家靠父母,在外靠朋友”。很短的时间和很少的话语之后,我觉得他和我的同学和邻居没有什么不同。但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,他先是突然地一把抢过我在手里捏出了汗的钱,然后飞奔而去,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,就消失无影踪了。
怀着侥幸的心理,我追出了票厅。完全无视一张张来来往往的面孔,眼前白花花的一片,脑袋里嗡嗡作响,心里一片空白,我全然不知道什么事情是接下来应该做的。要是继续去排队买票,如果仅剩的15块钱再被抢走,怎么回家?(当初邵东到长沙的车票12块)要是不去买票,什么时候买票?怎么可能登上晚上11点半的火车?
…… ( 心情忽然坏了起来,什么字都打不出来了。决定让可爱的邵阳人在下次修改时再出现。)